刘晨太

传说很久以前，在古城保岱生活的舜的后代们，拥有了大量的财富。三百六十家财主，每天你请我约，肥吃海喝，极尽奢靡，遭到上天“前晌火烧龙门寺，后晌水刮保岱县”的报应。幸存的一部分人，逃到了离村五里多，东南方向的东山上，重新开始刀种火耕的艰难生活......其中有一对后庄刘姓夫妇，男的勤劳善良，女的温柔贤惠，眼看人到老年却无儿无女。白天耕田种地，采药制陶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晚上虽相依相伴总弥补不了心中的缺憾。他们常常在十五满月时，虔诚地向上苍祷告，希望生个一男半女，好为两口子将来养老送终。

有一年夏季，此地连续几天暴雨，山下的东河（现岔道河）发大水，挟带着泥沙石块来势异常汹猛，淹没了岸边的庄稼。不时由上游飘来落水的人和牲畜，两口子就放下手头活计跑来救人。救上一个十二、三岁奄奄一息，昏迷不醒的小姑娘，背到东山家里，灌下自己配制的草药，精心照料了一夜。

第二天山洪仍然涨发，河岸上不时传来求救的呼喊，小姑娘醒来跑下东山，从身后掏出一把笊篱，朝河里舀了三下，水一下子回落平缓下来，早已来到岸边施救的两口子惊呆了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没等缓过神，她已手持放大的笊篱，着手救人捞东西......打这起，这条泛滥多年的河变得清澈见底，成了福泽两岸的好水，东山附近一带的人们开始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。小姑娘感激救命之恩，留在东山，当了老两口的闺女，取名“宝凤”，她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
东山上来了个“带笊篱小姑娘”的消息，就象长了翅膀一样，很快传遍桑干河两岸。人们争先恐后跑上东山，想看个究竟，只见宝凤长得柳叶弯眉丹凤眼，身姿苗条不一般。怀揣一颗菩萨心，一笑起来两酒窝比春天还温暖。从此，无论谁家有困难她就会施以援手，特别是父亲没在家时也给配药，常常顺手摘下几片叶子、挖几个植物的块根或掐几朵花儿，送给乡亲嘱咐回家熬了服下，没几天病就好了，比他父亲的医术还要高明。

冬去春来，东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，奔跑着雉鸡野兔，成了树木成荫，百鸟争鸣的世外桃园。宝凤带着一群村姑们，春天来了就挎着篮子到阳坡剜刚出土的“老鸹嘴”，拔顶起“锅帽”的豆芽菜，刨碧绿碧绿的小蒜。夏天到了就下到河滩拣肥硕厚实的土木耳，铲香气扑鼻的地角，采雪白雪白的棒槌柳蘑。当高粱红、谷子黄的秋天光临，满山遍野的红秋果和黄秋果就熟了，还有那满树满树的红酸枣，铺满崖头的桔黄色沙棘，更是装满了宝凤和村姑们的篮子。每当伙伴们玩累了，渴了的时候，无论冬夏她都会从身后取出笊篱，舀甘甜的河水让大伙喝个够，怪了，那笊篱竟每次都滴水不漏！

几年后，又是一个夏天，正值酷热三伏。一个汗流浃背的小个南蛮人，急匆匆赶到河边，向正在河边的宝凤讨水喝，宝凤象往常一样，顺手从背后拿出笊篱，给他从河里舀上水。那人看呆了，直盯着宝凤一动不动，直到宝凤喊他，才慌忙接过喝了，并且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。

夜里，睡着的人们，被东山上响起的凄惨鸣叫声和打斗声惊醒，只见山上升起一道耀眼金光，一直在舞动，持续了两个时辰。天亮当大伙赶到东山上，老两口已哭得死去活来，泣不成声。原来那个假装赶路的南蛮人，半月前就测出此地风水好，白天又见证了自己的判断，夜里就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和口袋，偷偷摸摸爬上东山，想偷走熟睡的宝凤。一抱抱不动，用力一拉，惊醒的宝凤现了原形。发怒的凤凰拔出一根尾羽，吹了一口气变成笊篱和他打斗起来......打着打着，南蛮人渐渐力不从心，恶毒的他有备而来，掏出弓箭射向宝凤，宝凤来不及躲闪，一下中箭，情急中抓起南蛮人冲出窗外，奋力撞向东山最高处，南蛮人山死了，凤凰展开翅膀永远地立在东山。东山变成凤凰山，显得从来没有过的高大起来。凤凰胸口鲜血喷涌而出，染红身下的岩石，变作柔软的红粘土，是她对此地和父母不舍的眷恋。后来村姑们每年都自发到凤凰山去祭典宝凤，并按照她托梦教的办法，挖凤凰山红粘土捏火炉，送给乡亲们以抵抗严寒的冬天......再后来，今天保岱、甘庄、岔道、黄土坡一带村民，一直有挖红粘土捏火炉取暖、炖菜的习惯，就是对宝凤的纪念。

七十年代末,我曾经跟随当队长的父亲，穿过342省道（下广线）上过凤凰山，后庄的耕地在凤凰山背面，隔着东河就能看到对面的甘庄村。不知道是不是巧合，后庄四队刘之广的父母，长年住在山上看园护地，隔一段时间回村取一些米面等生活用品。每年春、夏、秋三季，队里都会派二十多人，赶着大马车，拉着黄米面和白菜、豆腐、粉条之类去突击种、锄、收，余下的活他们两口子会慢慢做。届时凤凰山上就象过节,会有一顿供二十几人会餐的红糖煎糕和大烩菜。刘之广的姐姐，人极其贤惠，嫁给保岱村坝口温姓人家，曾以孝敬老人和睦家庭评为“好媳妇”而闻名乡里，还上过河北省的电台和报纸。